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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绣戈袍全传】【全本8卷42 回】【作者:清?江南随园主人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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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-02-0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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绣戈袍全传 8卷 42 回 清江南随园主人 着 古番曾放翁 校正 <br /><br /> 此书前有序及插图。据此书的〈绣戈袍序言〉,《绣戈袍全传》为随园主人着,自为假托,然不详作者为何人,亦无法确定作于何时,仅知本书之写成刊印,当在清乾隆以后。据郑振铎〈巴黎国家图书馆中之中国小说与戏曲〉、刘修业《古典小说戏曲丛考》、柳存仁《伦敦所见中国小说书目提要》介绍,巴黎、伦敦有本书的藏本。巴黎藏本为广州五桂堂坊刻本,封面标有「大明奇书」、「绣戈袍全传」、「内附斗宝鸡」、「省城五桂堂梓」字样。卷首之序,无题署,次为「绣戈袍真本目录」,后有绣像20幅,并有题词。正文卷端题「江南随园主人着」、「古番曾放翁校正」。伦敦所藏则为福文堂刊,与五桂堂本略同。中国天津师范大学图书馆亦收有福文堂本,后又有大中华书局排印本,改题《真倭袍》,又名《果报录》。署「钱塘袁枚着」,序则托为「乾隆52年(1787)后学蒋苕生」所作。 <br /><br /> 据《中国古代小说百科全书》该词目的作者补之谓,此书的内容「以唐云卿、刘素娥、王廷桂的故事为主,而以戈国交战事为陪衬。戈袍系明嘉靖时戈国进贡的稀世珍宝,嘉靖帝将其赐给老臣唐尚杰。唐有七子一女,唯子云卿及女金花家居侍亲。小说以此线索,描写了几个家庭的恩怨,并引出戈国进犯,最后才获平定。」补之评此书「头绪纷繁,文笔粗疏,地理位置尤为错乱。」弹词有《倭袍传》,一名《果报录》,情节相似,孰为早出,难以遽论。 <br /><br /> 《绣戈袍全传》又名《真倭袍》、《果报录》。全书八卷四十二回。题“随园主人着”。刊本。开头有序文,但没有着作序人。接下来是“绣戈袍真本”目录。再接下是二十幅图像,半叶一幅,分为上下两栏,上栏约占全页的四分之一,是文字,为像赞,下栏为图像。正文卷端题“绣戈袍真本”,有“江南随园主人着,古番曾放翁校正”字样。半叶十行,每行二十字。版心镌有“绣戈袍真本”。尚有福文堂刊本,半叶十行,每行亦为二十字,有十幅图,内扉页上端横刻“大明奇书”,正中刻“绣戈袍全传”,右栏刻“内附半宝鸡”,左栏刻“福文堂梓”有序,同样不题作序人。该刊本现藏巴黎国家图书馆、英国博物院。另有上海大中华书局排印本,改题《真倭袍》,又名《果报录》,题“钱塘袁牧着”首序,最后题“乾隆五十二年馆后学蒋苕生称序”。书内有“又是江南路面,正是后来我朝乾隆皇上屡下的地方”语,故推测其成书最早也应在乾隆末年。现行世的有宝文堂书店校勘的、于八九年出版的简体字本。 <br /><br /> 内容简介: <br /><br /> 书叙原后羿的后裔在被逐到西域后,成了戈国。他们于明嘉靖年间因多年未上贡怕明朝责怪,故将当时的国宝曾经为大禹治水时穿了多年的绣戈袍进贡,并要求再免贡三年。嘉靖觉此事难办,后得少师梁柱指点答应免贡,并当戈国公使的面将绣戈袍赐与少师,少师推辞并提议皇帝将之赐给一家七口都为朝廷效力的尚书唐尚杰,皇上欣然同意。但此事引起奸臣张德龙的妒羡。唐尚杰因得皇上如此重赐,故在家中设宴招待庆贺的众同僚,同时慎重展示神奇的绣戈袍。为感皇恩,唐尚杰同夫人商议,作书一封回老家福建泉州,请老母派出七子云卿来京,一来方便管教,二来准备科考,以图报效朝廷。唐母得书为不误孙儿的前程并感恩朝廷,就嘱孙儿上路。临行前之夜,唐母做了一梦,颇有凶兆,但念及孙儿出门,告知他恐为不妥,故隐而未说。云卿嘱托孺人好好照应家里,方才带着同人上路。 <br /><br /> 途中渡江时,见一渡船人,有斗鸡一只,颇为神奇,几识人性且通晓灾祥,云卿欲以三百金买之,鸡主感云卿豪爽,虽甚爱之亦愿转让并不欲收钱,但云卿强使之收下。在武昌有一自称“将军”之人,有一斗鸡,颇为凶狠,每斗必赢,云卿以已之鸡与之斗,大胜,得之百金。但夏光不欲付钱并自报家号,云卿同人指出自家门楣使其大惊,时人群中有刁南楼,其先人曾得唐尚杰援助,故早已心存报答,得遇云卿大喜,引至家中,共叙情谊。 [!--empirenews.page--]分页标题[/!--empirenews.page--]<br /><br /> 南楼之妻刘素娥,为显贵之女,貌美,可谓增之一分则肥,减之一分则瘦,但性淫荡,所谓“美女妖且闲,皓婉约金环”。一见少 年,便淫心立起。因南楼与云卿相谈甚契,故结为兄弟,所以招呼妻亲出来拜见叔叔。素娥看见云卿英风倜傥,如同饥虎见嫩羊,恨不得一口吞到口,更恨不得把自己融入冤家之身,比较丈夫,心中是又忿又恨。南楼因与云卿志趣相投,故坚邀云卿多停留几日。云卿也就同意,此正合了素娥之意。于是她便有意安排挑逗云卿之方,正所谓:爱学朝云行楚?巫,安排香饵钩金鳌。 <br /><br /> 第二天,南楼陪云卿游观己府。忽听有屋传出琴声,原来是素娥在弹奏。云卿不知其有意试探,故欲请素娥再弹一曲。素娥以为云卿有意于己,正欲以此亲近,所以再弹一套《伯乐访友》。云卿虽觉不大妥当,但并未介意,还对演技大加赞赏,并要求再弹一曲更好意的。素娥更是以为云卿有情,所以欲学王孙,试探云卿定否是相如,弹了一曲《凤求凰》,且答语多带淫调。云卿心正,不知其意,只觉不妥,素娥大失所望。是晚,兄弟兴酣,多饮几杯。而素娥孤房寂静,觉自己有意自荐枕头却被东风无意付之流水,越想越痒,欲火起来,一点愧心,直被杨梅酸倒。想起寅夜私奔就意欲抽身直到公子房中,以期得遇襄王,虽有犹豫终是淫火过甚,不顾廉耻,装作婢女,直敲云卿客房之门,以双关之语告诉云卿要在他那儿取个生。但云卿乃是正派之人,所以叱退了她。大恚,翌日即病,叹气闭眼,咬枕捶奔,心中那个恨,那个欲交加,真是难禁。 <br /><br /> 南楼因素娥之病而请王廷桂为之治疗。这王廷桂本是淫乱之人。素娥在云卿身上欲求不成,转而向王廷桂。初时,两人言语挑逗。后来,在云卿离去那天,南楼送云卿不在家中,王廷桂假意来诊,素娥自己开出“黄精一点,要出且大红肉,连皮去心有须园参”之药,廷桂亦不知何药。是夜,素娥着意安排廷桂住在自家,更时,廷桂以迷香迷倒家仆王安及婢女,潜入素娥房中,素娥正饥渴难耐,不顾羞愧,伸手抓住廷桂那东西并说:“真可能药堪对症,果然大好红肉去心带须略破头发寸许的元参。但未知个里黄精多少?”边说边倒口过来,与先生角嘴。于是两人携手,谑浪一番。所谓罗带徐解,柳腰款摆,一个是能征惯战的争雄,一个是争酸吃醋的怨妇,至四鼓都难歇禁火。二人因耽心私情泄漏,又怕不能长久欢淫,故作计欲图长久。南楼在送云卿时又遇毛天海,三人共结桃园。回来后,因疲劳,虽见素娥弱质诱人,也沉沉睡去。素娥忽生歹心,欲毒死南楼,借口回娘家之机,以体病将王廷桂招至府中,暗中合计,并从王廷桂那儿取来毒药。回刁家后将之置于酒中毒死刁南楼,嫁祸南楼妾王月娟。月娟有口莫辨,幸得家人素知月娟贤淑,共同说情,方才免过。素娥停南楼之棺于屋中,月娟自愿带儿子守灵,王安也愿陪伴。素娥假意答应而暗怀狠毒,是夜以大火烧屋,欲焚死三人并灭除自己毒死南楼之迹。月娟幸得南楼托梦方免。素娥自是以后与廷桂更是如鱼得水,以为这天下唯廷桂才能满足自己的骚骨。夜夜长枪大戟,直透重围,轻车快拨,方得消火。 <br /><br /> 云卿辞别南楼后与天海共同赴京,一日至江南某地,因感其地之美遂上岸观玩。忽见张德龙之子张豹强抢民女素兰为妾。云卿上前救之,张豹听说云卿是朝中唐尚杰之公子,不得不放人,但心怀恨。素兰本是官宦人家子女,因父遭谏,被下狱需五千银子方可打通关节,而他为官素清廉无法拿出如此巨款,昔日同僚门人也因耽心牵连而纷纷避开,无奈之下,素兰卖身救父,被转手至妓院。但她坚持为宦家之女,不肯破身,并央求院中妈妈,答应寻得良人即偿还银钱。张豹闻素兰貌美起歹心而强抢之。今日被云卿所救心存感激,而院中妈妈为救她和保全自己要求云卿收她为妾,素兰自感不可错过,所以也自许之。经天海相劝,云卿遂纳之。 <br /><br /> 是时张豹本已怀恨在心,得知此事自是大嫉愤,至京师告其父。父子正好同怀奸心。一日张德龙办庆宴,欲以借尚杰的绣戈袍之名而实想据之。尚杰拒绝。德龙就趁嘉靖帝外出之机,令家将谢勇刺皇上。谢勇被抓,按张德龙指令,假称自己为尚杰四子、雁门关总兵云豹的部将。上大惊怒,不辨真伪,虽群臣劝阻,还是令德龙执尚方宝剑去抄唐府,将唐家三百余口全下天牢死囚室。少师梁柱劝谏皇帝应弄清云豹是否真有反叛之情,上听之,派大将军陈安邦入雁门关。德龙又故意使家人暗泄消息说唐家已全被下狱,此番钦差是抓云豹诸人。云豹之子唐吉少不更事,得知后与千总暗瞒云豹,夜劫天使营,败安邦。安邦浴血杀出重围,至关中点兵三千往剿,云豹方知情。将陈安邦迎入城中,安邦与尚杰素交也深信唐家没有反心,故在云豹解释后深信之,云豹得知安邦被围之事后,猜为唐吉所为,往内室寻唐吉。是时唐吉正在隔壁偷听,伺云豹出,立即刺杀安邦,酿成大祸,坐实唐家谋逆之罪。云豹在唐吉被夫人放走后亦自刎而死。此事传至朝庭,梁柱等虽欲为唐家开脱也没有方法。皇上又令陈安国统兵三万征讨雁门关。安国知唐家遭冤,同时由于霍渭安排,仅以云豹之首复旨。唐吉与莫是强等投云南牛头山落草。嘉靖杀唐家三百余口,其中惟公主及附马云俊因保谏方得以免,并被发配至云南。德龙心忌唐家人东山再起,又力主杀泉州老家的唐氏家人。唐母在钦差来到之前得知消息,令云卿之妻与孙女金花作男妆出逃。 [!--empirenews.page--]分页标题[/!--empirenews.page--]<br /><br /> 是时云卿方与素兰新婚,正是邂逅奇缘,天涯知己,自欢娱日在温柔乡里。愿老吾乡,鱼水和谐。惊悉家中噩耗,立欲自杀,得素兰相劝才除此念头,思及南楼情分,就暂欲到他那儿借住一段时日。不知刘素娥已生变故,且她对昔日云卿对自己的态度已存不满,所以和廷桂合伙出卖云卿,云卿被抓陷于襄阳。总兵欲以云卿换得万户侯,幸得知府吴瀚维护,暗中施计既救云卿又令总兵束口。在吴瀚安排下,云卿被林祯劫上山,暂居山寨为王。 <br /><br /> 张豹因父亲的斡旋会试得中,回乡祭祖,欲得素兰而后快。带着诸多家丁前往院中抄闹一番,抢回素兰。立即强逼行事。张豹虽有野狼心却敌不过床上的胭脂虎。素兰大声苦叫,惊动张豹悍妻。只得将素兰匿入柜中,适值二贼窃张家,开柜见是素兰。其一为光棍,付另一贼三十两银子,将素兰据为己有。虽素兰诉说自己已有丈夫,奈何贼无同情心。素兰亦知不免,欲尽节也不得,因其父仇未雪,在拖延中不得已杀贼,自沉而死。张豹因没有得到素兰,又闻素兰处尚有不少珠宝随葬,故令家人窃棺,棺启,素兰复活,众人惊吓。后护送素兰至镇江,转卖给崔夫人为婢。崔夫人孀居,得素兰,心喜之,认作义女。 <br /><br /> 云卿在山上,一日忽得报山下水边有一女子勇猛无敌,盗首数人下山,连战皆败。云卿下山,见是八妹金花及早已有孕的妻子。众人遂得相会。 <br /><br /> 当时毛天海状元及第,放两湖提督学政。访义兄刁南楼家,得知南楼已死,素娥告诉他王月娟等杀人后逃命。天海看素娥衣着齐整无甚悲戚,心中存疑,故请知府吴瀚访王月娟等下落。当时王月娟等正在知府家干杂役,月娟为知府家中乳母。吴瀚早知真情,当从月娟处明白毛天海与刁南楼关系后,让他们相见,并设计拘王廷桂,使其供认逼 奸 杀人之事。王廷桂暗中买通狱吏,使其给刘素娥通口信。素娥求其母仗着其父京兆府之名买通督府曾宪,调此案于督府,推翻供词,放王廷桂,拘王氏。天海料知事会有变,已遣王安赴京告御状。王安拦梁柱呈状纸。皇上大怒。刘素娥父刘俊心知其女素行及王月娟的淑德,在梁柱的保举下,赴武昌审此案。当时曾宪正欲将王月娟正法;刘俊迅速弄清案情真相,将女儿和王廷桂正法,罢曾宪,收王月娟为义女,回朝复命。皇上奉他为少师。 <br /><br /> 张豹回京,勾搭难耐寂寞的谢勇孀妻韩朝氏。在此前,张豹已淫遍府内诸婢,合府没有半个完人,并且勾引其父爱姬,日夜宣淫,得铜探公子称号。勾引韩氏,先以让她与自己同食试之,并说:“况世说日同食,夜同睡。双双对对,乃有兴致。今尊夫已死,我又妻子远离,正合两家相陪,各慰寂寞。”韩氏果然欲火难耐,说:“但须臾童仆即到,终觉怀羞,倒不如两人谋个夜食罢。”即调韩氏母子来房中阁上寝睡。是夜媾合。自后夜夜如是。韩氏果然玉户大展,非公子不足厌所欲。公子除韩氏不足承其欢,你贪我爱。夜夜为之,襄王梦中,反成饕餮。后觉其子谢骥碍事,竟将其推荐至军中食粮。从此后,每夜调笑达旦。兴到时亦多有白昼宣淫。韩氏淫至极处竟欲阿骥死了,以便与张豹同老。故要求张豹在别处给自己安排房子,并骗儿子说自己出走。 <br /><br /> 阿骥知张豹有加害自己之意,心想父亲为此忘恩负义之辈死实不值,后窃得父亲与张德龙所立下的在自己死后要求张家照顾妻子的誓言,逃入户部尚书李英华府。英华知德龙陷害康尚杰家真情后,面禀皇上。皇上大惊,但是时张德龙为太师掌兵权,不可用强,采用臣计欲诱张德龙至宫中然后杀之。张德龙从一设在宫内的奸细太监处知情后,通戈国谋反。当时戈国上贡绣戈袍后,风雨不调,德龙借此大肆蛊惑,戈国国王就令太子虹印为师由张豹引领,打着为康家复仇旗号,进攻大明,破雁门关,朝廷虽发兵相抗,但屡遭失败,陈定国大军被陷,仅以身免。番兵直逼潼关,京师震动,皇上避走山东,君臣无措,刘俊等虽欲为皇帝死,奈何为一书生。只能清词不能武战。不得已,皇上听从大臣谏议征调远在云南的云俊为天下兵马大元帅。在公主的恳请下,也因念国母之难云俊勉强同意,首战告捷,但云俊也为文人,首战之后难有深入,听人劝告,想起七弟云卿及侄儿唐吉,就请皇上招他们,皇上封云卿为水陆军大元帅、万户侯,统兵御敌。云卿收复京师,迎回帝驾、擒张豹,虏太子虹印。 [!--empirenews.page--]分页标题[/!--empirenews.page--]<br /><br /> 唐吉擒了虹印后,因在阵上见戈国公主鸾娜风流美貌,自难忘怀。是夜潜入敌营欲擒德龙,被鸾娜俘获。鸾娜已对唐吉有意,又欲救出兄长,故放了唐吉并告诉唐吉要他从两件事,一是要放回兄长,一是要唐吉自己。唐吉答应后欲离去,公主请他稍坐,要求对天誓道,并放下表记,以免反悔。唐吉被公主引动不过,上前求合。干柴烈火,一燃便灼。公主借送唐吉回营,在荒郊草地野合,并请他看落红以为证。 <br /><br /> 唐吉回营,除去与公主的野合之外悉告诉云卿。第二天,戈主送上张德龙并写下降表。云卿凯旋回朝。皇上诛杀张氏父子以祭冤魂,唐吉与鸾娜公主得皇上恩准成亲。云卿在访刁南楼故居后,偶在往桂阳的水道上逢素兰,两人得见,抱头大哭,自有一番光景。后接月娟母女回京城,南楼之子得众人教诲亦得以高中。 <br /><br /> 题“江南随园主人着”。 <br /><br /> 刊本。首序,不题撰人。次“绣戈袍真本”目录。又次图像二十幅,半叶一幅,分两栏,上栏约占四分之一,为像赞,下栏为图。正文卷端题“绣戈抱真本”,署“江南随园主人着,古番曾放翁校正”。半叶十行,行二十字。版心镌“绣戈袍真本”。又福文堂刊本,半叶十行,行二十字,有图十幅,内封上端横刻“大明奇书”,正中刻“绣戈袍全传”,右方刻“内附斗宝鸡”,左方刻“福文堂梓”,有序,不题撰人。【藏巴黎国家图书馆,英国博物院】(见柳存仁《伦敦所见中国小说书目提要》)另有坊刊小本,半叶十行,行二十字。(见《孙目》)。复有上海大中华书局排印本,改题《真倭袍》,又名《果报录》,题“钱塘袁枚着”,首序,尾署“乾隆五十二年馆后学蒋苕生拜序”。有回评。然未注明排印本所据系何种本子,书内有“又是江南路面,正是后来我朝乾隆皇上屡下的地方”之语,故其成书最早也在乾隆之末。 <br /><br /> 《绣戈袍全传》 <br /><br /> <b>目录: <br /> 第一回 戈国进袍求免贡 唐府开宴庆隆恩 <br /> 第二回 唐老太梦后戒贤孙 刁将军闹中识恩主 <br /> 第三回 刘素娥多情被恼 唐云卿两姓联盟 <br /> 第四回 淫妇私奔托贱婢 愚夫溺爱聘庸医 <br /> 第五回 急就章桃僵李代 难舍割水送山登 <br /> 第六回 妇真淫失陇望蜀 兄大义左关右张 <br /> 第七回 粗将军生离同死别 奸医者逞说作燕诬 <br /> 第八回 刘氏虽然蚕食诸姬 王娘幸异捐阶焚廪 <br /> 第九回 王奸婿旧郎作新郎 张解元恃势旋失势 <br /> 第十回 毛天海举人作媒人 李素兰萍水谐鱼水 <br /> 第十一回 谢勇移祸过东吴 嘉靖受惊还北阙 <br /> 第十二回 梁少师同寅审犯 张安乐奉旨剿家 <br /> 第十三回 湛若水雅意代伸冤 张德龙深奸谋逼变 <br /> 第十四回 陈安邦无辜误杀 唐云豹守节寻终 <br /> 第十五回 陈安国以公济私 霍渭先移文就武 <br /> 第十六回 夫人献尸脱难 礼部解头销差 <br /> 第十七回 三百口冤孽已完 二品官残生暂寄 <br /> 第十八回 唐小姐喜事逢凶 翁府尊发差塞责 <br /> 第十九回 最昏君捉忠悬赏格 善病子祸水是福堂 <br /> 第二十回 意中人化作仇敌 安乐地反被网罗 <br /> 第二十一回 总兵夺功归己 知府买犯解京 <br /> 第二十二回 唐云卿山中称霸 王廷桂衙里受愚 <br /> 第二十三回 循良吏巧计脱身 薄命人穷途遇盗 <br /> 第二十四回 烈女子手刃诛奸 贤夫人心慈收女 <br /> 第二十五回 庆聚会妻妹相逢 演英雄弟兄同去 <br /> 第二十六回 唐公子一喜一悲 夏将军一得一失 <br /> 第二十七回 夏郎棍中遭棍 胡叟刁上加刁 <br /> 第二十八回 唐大王喜逢旧物 毛学使悲念前盟 <br /> 第二十九回 毛天海问一竟得三 王廷桂告贼反呈赃 <br /> 第三十回 曾英受赃反案 梁柱顺道归田 <br /> 第三十一回 刘俊公事忘私 曾英赃官被遣 [!--empirenews.page--]分页标题[/!--empirenews.page--]<br /> 第三十二回 刘钦差君臣遇合 毛学政兄弟重逢 <br /> 第三十三回 曾赃官起解被贼杀 胡光棍劫贡出奇谋 <br /> 第三十四回 张元帅不殊细柳亚夫 唐大王居然狡兔三窟 <br /> 第三十五回 张少主宣淫 谢孽种怀恨 <br /> 第三十六回 谢阿骥是恩是仇 李英华念忠念旧 <br /> 第三十七回 张德龙闻难通番 陈安国因败回朝 <br /> 第三十八回 戈兵环北口 明主走东京 <br /> 第三十九回 明兵屡败 云俊还朝 <br /> 第四十回 叔侄满门奏绩 奸敌一体征平 <br /> 第四十一回 唐氏伸冤受上赏 戈女臣服请联婚 <br /> 第四十二回 李情人江中合璧 唐公子堂上衔环 <br /></b><br /><br /> 第一回 戈国进袍求免贡 唐府开宴庆隆恩 <br /><br /> 天道夷且简,人道险而难。 <br /><br /> 休咎相乘蹑,翻覆若泥澜。<br />?<br /> 奸雄无忌惮,淫欲恣奢繁。<br />?<br /> 赏罚由颠倒,忠良任摧残。 <br /><br /> 恢恢如漏网,识者暗中叹。 <br /><br /> 以为上帝远,报应且何宽。 <br /><br /> 一朝忽失势,瓦解无复全。 <br /><br /> 始知原纵恶,厚毒以偿还! <br /><br /> 这首五言古诗,说的是天道好还,无往不复:凡奸邪害那忠良,虽阴谋假捏,暂时得计,究竟无不败露;忠良为奸邪所算,虽死亡困苦,几致沉冤,究竟无不昭雪。此固天理之必然,人事之不爽者也!即如前明嘉靖年间,绣戈袍这段故事,始则奸淫得志,忠良被祸;后来奸佞诛锄,忠良获福。这不是老天做足局面吗?看官不必性急,待我慢慢的写来。 <br /><br /> 话说明朝嘉靖皇帝,原是旁支入承大统,好的是斋醮,喜的是清词。故当时有“清词阁老”、“清词翰林”之目。虽则如此,然却亏得几家文武,忠心为国,正直无私心,内而调和鼎鼐,外而宣威夷狄。所以也能够时和年丰,民康物阜,四夷宾贡,上下安和。 <br /><br /> 一日设朝,有那礼部缴进西番戈国遣使臣入贡表章,并一切贡品,在御前呈奏取旨。当下,嘉靖皇翻览表章,并阅贡物。土贡而外,另有绣戈袍一件。却不知这绣戈袍是何等被服,看官且听我说这戈国绣戈袍的来历。 <br /><br /> 你道这戈国始于何时?原来在夏后氏之世,有穷后羿灭了夏后太康,夺了夏后氏天下。羿臣寒浞,又弑羿而篡其位,并夺其妻,生下二子,长的名浇,幼的名壹。寒浞封浇于过,封壹于戈。后来太康之子少康,命贤臣女艾谍浇,季杼诱壹,遂灭过、戈,复回夏后氏的天下。壹之子巴自宫中逃出,奔往西域复立国家,仍其旧号,这就是戈国始封之祖了。 <br /><br /> 若说这件绣戈袍,乃是大禹当年治水,八年于外,三过其门而不入,自冬历夏所着的一件天衣,遂为数千百年镇国之宝。今日戈国君臣,因数年不来朝贡,恐怕天朝致讨,故于常贡外,又将此袍充贡。嘉靖皇阅贡表,阅到绣戈袍一件,不识是何器物。遂传旨取来,就有左右太监当殿将这件绣戈袍抖开,只见这件绣戈袍: <br /><br /> 如宝如珍,针线转泯,有质有文,花虫作衬。既不是洋巾陆离误认,又不是布缗命名翻新。只见织夫无痕,巧夺天丝的锦。看来甚新,典重涂山的觐。故冕制自神人,空劳目樱丝贡厥远臣,反惹心恨。 <br /><br /> 却是一件不绸不缎的单袍。虽质朴无华,仍觉光彩夺目,既然充贡,定有异处。因遍示廷臣,莫能识者。天子不觉叹息道:“些小物件,我在廷诸臣俱无能辩识,可见宰相须用读书人。” <br /><br /> 话犹未了,在班中闪出一位大臣,趋步到御前跪下,奏道:“微臣有本。”天子看这个大臣,却是华盖殿大学士左柱国太子少师兼吏礼兵三部尚书,姓梁名柱,系广州府顺德县石乡人。年近古稀,四朝元老。天子问道:“卿家有何表章?”少师奏道:“这绣戈袍来自外国,我朝中群臣,焉能辨识其来历?陛下可宣戈国使臣进见,一问便知底细。”天子准奏,面谕礼部官带领戈国使臣进见。礼部得旨,到午门外引进戈国使臣。那使臣跟随礼部官来到金阶前,少不得拜舞山呼,口称:“戈国陪臣,职授定国将军乌云豹见驾。愿天朝大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天子开言问道:“你是戈国使臣,你国如何数年不来朝贡,这是何说?”使臣跪陈道:“只因因内屡岁刀兵,连年饥馑,嗣君未定,是以有失朝贡。今春国主嗣位,特遣下臣入贡,诚恐天朝以悛贡见责,故于常贡之外,另将绣戈袍一件充贡。这袍是屡朝镇国之宝,盛夏不暑,隆冬不寒,入水不濡,入火不焚,乃一件稀世奇珍。仰恳天恩,赦其从前不贡之罪,并求免后三年朝贡。下臣国主诚惶诚恐。” [!--empirenews.page--]分页标题[/!--empirenews.page--]<br /><br /> 天子闻奏,不觉沉吟起来。你道为何?因这戈国一向恭顺,虽缺了数年朝贡,亦未遂与师讨伐。今日补贡,前罪自是可赦。但他又将这件什么宝贝袍子,求放免以后三年朝贡。若不许他,失了他从前臣服之心,有乖大国之体。若许他免贡,收受他袍子,又非天朝不贵异物之道。若不要这件袍子,竟许他免贡,又太便宜了他。所以有这一番踌躇。 <br /><br /> 梁少师在旁测知天子之意,因启奏道:“陛下,这戈国后三年朝贡,不可以不放免,然又不可以徒放免。这件绣戈袍,不可以不收,又不可以径收。”天子道:“卿家有何高见?”少师奏道:“依臣愚见,可收了这件袍子,放免他后三年朝贡。且当着使臣之面,将这件袍子,赐与有功之臣。一来见我朝宽大之德,原不是因这件袍子起见,才免他数年朝贡。二来他说出这袍子如此什么宝贝,天子却将来赏了功臣,见得我主不宝异物,所宝唯贤之意。又显得我朝有宣力之臣。”天子听毕,喜道:“卿议甚当,就将这件袍子赐与卿家罢。”少师奏道:“臣墓木就拱之人,又无汗马勒工,就是朝廷禄糈,已渐伴食,何克当此珍异之赐?陛下将此袍别与功高之臣。”天子道:“卿家系四朝元老,在朝群臣,无出卿家之右者,卿家何辞?且卿家试说廷臣中,谁人功最高?”少师奏道:“中极殿大学士户部尚书唐尚杰,父子数人屡着勤劳,有功于国,克当此赐。”天子道:“卿家将此袍让与唐卿家,卿家所举,谅是不差,可就传旨,将此袍赐于唐卿家罢。” <br /><br /> 内臣传旨,只见大学士唐尚杰从班中闪出,走到御案前跪奏道:“微臣无功,有负皇恩,不敢领此珍赐。”天子道:“朕意已定,唐卿家不必再推了。”唐尚书只得领袍叩头谢恩,传旨下殿,宣论戈国使臣,免其贡三年,礼部赐宴。使臣得旨,山呼谢恩。天子退朝,群臣散班。戈国使臣跟随礼部官退出午门,回国去了。正是:一人元良,万国以贞。 <br /><br /> 话说唐尚杰蒙此恩荣,心中欢喜,捧绣袍得意下殿。所以同寮,无不人人称庆,个个道喜。内中就有一家奸臣,心怀不忿。这奸臣是谁?这奸臣姓张,单名光,字德龙,官居工部侍郎,因清词得幸入阁办事,恩加安乐卿,系一个谗谄面谀、大奸大恶之臣。他今日在殿上,见唐尚书获此恩宠,好生不快。他爱的是这件宝袍,怨的是梁少师偏庇,恨的是唐尚书得宝。只为这件绣戈袍,后来就出无限祸端来。暂且按下不表。 <br /><br /> 先表唐尚杰尚书,他原系福建泉州府人氏,弘治年间状元及第,带三朝,间历中外,为人忠勤自矢。生有七子一女:长子名云龙,武探花出身,御寇功封忠烈侯;次子云虎,武进士出身,御寇功封勇烈侯;三子云彪,武进士出身,官锦衣千户,御寇功封威勇伯;四子云光,文进士出身,官授太常寺正卿;五子云豹,武状元出身,官封万户侯,镇守雁门关总师之职;六子云俊,翰林出身,官拜都察院副都御史,恩选尚主。这六子都在朝供职。唯有七子云卿,弃文就武,中了武解元,在籍奉侍祖母为生母。 <br /><br /> 当日,尚书捧了赐袍回府,夫人王氏预备香案,三跪九叩迎接。随将这件绣戈袍,摆在家庙堂上,焚香燃烛,告说祖宗,以荣君赐。少不得大开东阁,延请五府六部,庆贺赐袍。这些同寅同年,都闻得唐尚书蒙珍袍之赐,正要到尚书府中,一来道喜,二来鉴赏。今见来邀,自然陆续来到。但见私第堂上,当中设一张座榻,座榻上放一张小小的学士椅,这件绣戈袍就铺在学士椅上。座榻上头用五彩装成座帐一张,又用彩绸结出“恩荣”二字,悬于帐内。帐前放一张条桌,供一付古铜八宝香案,香案前铺前拜毡。这些文武同官,到者都先向香案前望着“恩荣”二字三跪九叩,然后转身向尚书道喜,才慢慢走到座帐边,细将这件绣戈袍观玩。 <br /><br /> 这件绣戈袍,果是奇珍:远处观之,见其光怪陆离,五色不定,好像要放出火焰来的样子。近前观之,却又了无他异。且不见织造之痕,又不见缝纫之迹。那时正是五月夏炎天气,别处暑酷难堪,坐在堂中,转觉清风习习,一似仲秋气候,就是苍蝇也没有一只飞过。文武众官,各各称羡。连这位安乐公张光,也自看得越发动火,心中惹恨,独不能一时抢了,方遂已意。 [!--empirenews.page--]分页标题[/!--empirenews.page--]<br /><br /> 到晚客散,收起珍袍。尚书步回后堂,与夫人王氏叙话,说道:“圣恩高厚,报答维难。我与六子在朝供职,他们各人俱知矢慎矢勤以尽臣节,老夫倒也放心。唯有第七子云卿,他跟随祖母远在自乡,诚恐他少 年无知,倚着父兄的声势欺压平民,有坏了我清白宦门的名誉。他去冬已举武解元,老夫意欲差人唤他来京,一来可以求取功名,二来可以日夕教训。母亲处自有赵氏夫人、七子媳妇、女儿金花作伴,谅不寂寞。夫人意下以为何如?”王氏夫人道:“老爷所见甚是。妾亦正虑第七子好生事闯祸,唤来在京,免了牵挂。”尚书点头,随命丫环取出文房四宝,灯下将家书修成。次早,尚书吩咐老家人唐安赍书回家,召取云卿公子。 <br /><br /> 那唐安奉命登程,晓行夜宿,非止一日,到了福建泉州。进了大城,来到唐府,就有那一班张升、李禄、赵福、钱兴接着。唐安系尚书在京得用老家人,今日赍书回家,自然一直传进内堂。先进了老太太、赵氏,跪下叩头,又向赵氏夫人叩了头,将书递上。赵氏夫人接了书,送在老太太手中,老太太接书在手,问了唐安几句,唐安一一回答。唐安转身,又见了云卿公子、金花小姐。公子、小姐问了父亲母亲的安,唐安回答。老太太将书递给孙儿,叫他开读。公子接书,拆开朗念一遍。书中上边写的是蒙恩赏易绣戈袍,意欲唤七子进京,将此袍给他,叫他求取功名。下边是致嘱杨氏夫人奉侍母亲,料理家事,教训女儿。老太太听罢来书,遂对杨氏夫人道:“我览来书,是叫孙儿云卿上京的。求取功名,自是要事。”夫人答道:“正是。媳妇正愁他在家惹是招非,怕闯出祸来,等他到京去也有点拘束。媳妇一向也想打发他上京,只见他年轻,路途不惯,放心不下。如今老爷打发唐安回来,带他上京,甚是妥当。”老太太转向云卿道:“你父亲叫你上京,你意下如何?”云卿答道:“孙儿久有此心,如今爹爹又有书来唤,一定要早日去。”老太太道:“既然哪些,你可对你媳妇说知,捡点行李,过了中秋十五,十六日就动身罢。” <br /><br /> 公子领命。转到后房,对孺人说:“父亲有书来,叫我上京求名。老太太吩咐十六日起程。家中母亲、祖母全托娘子侍奉,不可失了妇道:”孺人答道:“省亲求名,最为大事。家中一切,郎君放心。但系妾身中,现有数月身孚,将来生下或男或女,也要郎君留个名字,后来才可呼唤。”公子想了一想道:“娘子他日所生是男,就叫嵩庆罢,若是生女,就任从娘子取名。”当夜晚景已过,次日中秋,后堂欢宴,少不得祖孙、母子、姑姨、妻妹,致嘱一番。正是:他日风霜慈母梦,十年弧矢丈夫心。 <br /><br /> 未知嘱咐何言,且看下回分解。 <br /><br /> 第二回 唐老太梦后戒贤孙 刁将军闹中识恩主 <br /><br /> 诗曰: <br /><br /> 从来休咎兆机缄,占梦还须仔细参。 <br /><br /> 顺受若能求勇退,辞荣居辱免生谗。 <br /><br /> 却说唐老太太因孙儿云卿上京,是日家宴饯行,合眷开怀畅饮。太太闻儿子幸沐朝廷特赐,心下十分欢喜,二来孙儿上京,正是鹏程万里,将来一门朱紫,合佐皇帝,皆未可量。心头有此庆闹,不觉开量多饮几杯,酡然大醉,只得散席归寝。合眼就得一梦,梦见身到唐氏祖坟,见坟头两旁所植松柏杉桧,俱极茂盛,干干参天,叶叶拂云。数十株皆大能合抱,满山浓阴。正在啧啧称羡,少顷,却天地忽变阴霾,霎时狂风骤雨。幸墓门高大,急向躲避。忽见风雨过处,继以雷电,山摇谷震,如在覆舟。此身几不能自主,好不惊怖。瞬息间云收雨止,太阳当空。稍定移时,看那坟头大树,尽皆击倒,唯二株挺然,独一株折而复起。此时心下不胜凄惨。正在悲伤,随闻小婢帐外叫声,起来用五更饭。 <br /><br /> 老太太醒后,始知是梦,十分疑惧。细想祖坟树木,正系风水所关,如此伤毁,定必应在家门。莫不是将来或有变故,所以预有此凶报之梦?想起儿孙在朝为官,正属日后吉凶,难以预卜。意欲将此梦说明,俾各人知有戒慎,但恐云卿登程,兆头不好。况又人生祸福,皆由前定,即有君子之前知,亦难以力挽,只可尽人听天。遂将此一段奇梦,搁起不题。只得于早膳后,云卿到膝下拜辞时,特地唤伊近前,叮咛说道:“孙儿起程,路途中须要小心,所遇不关己事,切不可强去出头。到京更要谨慎,并对尔父亲说知婆婆嘱付,居官须认真供职,履盛思危,居高恐坠。就是尔兄弟们,亦要将我说的话,一一传说与他们。紧记紧记。”云卿领受,随即拜辞祖母,并宅上一切人等。带领书僮贵同、家人唐安,及亲随服役仆人辈,起程取路。晓行夜宿,少不免吃癫人碗、睡死人床,不止一朝一夕。正在湖广长沙地方,枕近湘江一带,入北者必须过湖。适到江干,云卿即命贵同先往写船,以为长行计。少顷雇得一船,主家姓崔名荣,贵同与他订明船银,回来禀明公子。然后一齐搬云行李什物下船,不觉赤兔西沉。 [!--empirenews.page--]分页标题[/!--empirenews.page--]<br /><br /> 是晚,公子初涉长江,一望月明,弥天无际,影射波圆,拥流不定。南望巫峰,行风出没。少焉伏枕,则洪涛入耳,潺潺不伏,难以熟睡,辗转反侧。未几而水驿一更初报,即闻船尾引项一吭,清亮入耳,与更筹互和,细听始知为船尾鸡鸣。迨至间转二更,船尾鸡鸣,又复高叫二声。又试之,三更四更五更,啼数无不与漏声多寡腔合,其清亮亦如前。云卿心焉异之,因他平日为人豪宕不羁,以故上至诗酒琴棋,无一不晓,下至呼卢喝雉,磨所不为。尤好学汉时诸王东效草戏,一闻此奇鸡,那得不诧异?留心试验,又隔夜所闻,仍复如是。早膳后,公子遂问崔荣:“夜间船尾所鸣之鸡,可是生鸡么?”船主下礼对说:“此鸡虽是生鸡,但比寻常生鸡,有些不同处。”公子又问:“异安在?”船主说:“此鸡一更初度,则高叫一声,二更则高叫二声,以至四更五更,啼数无不与更筹相合。且又清亮不凡。若遇大风大雨,这鸡必先期展翅飞鸣,预报数十声。以故行江渡海,皆恃此以为推验湾泊,可避罡风骤雨,庶免覆舟。但有凶亡,两眼必先流泪。” <br /><br /> 公子见其说出此鸡有许多灵异处,遂命取来交小生一看。果然见这鸡雄冠突起,眼彩光芒射目。且银嘴铁脚,毛色烂然,尾后五毛,且各分金木水火土五行。真可谓书称五德不愧。公子赞赏不已,直对崔荣说:“我甚中意这宝鸡,愚意欲将三百两圆丝与你买此鸡,尊意愿否?”崔荣说:“我船度风破浪,皆藉此鸡以趋吉避险。实小人等性命所依,本不欲卖,既属公子十分中意,便送与公子,何敢取值?”公子说:“既蒙许送我,亦将此白银送与你,聊表表我心。且诗有云:‘投桃报李,乃礼之常。’岂必果论值与不值耶?”即命贵同开臬,取出白银三百两,交与崔荣。崔见系尊者赐,不敢不受,只得领银而退。 <br /><br /> 看官你道这鸡缘何有此灵宝,公子何以不惜此重介以购此鸡?岂不闻书云“鹤立鸡群”?鹤本有鹤群,鸡本有鸡群,鹤何以又立鸡群?因鹤性最驯,飞鸣宿食,只一公一母,决无乱的。倘或一只先死,或被人捉了,所剩一只,再不与别鹤结夫妇。间或所剩系公,不能空房独守,遂潜向鸡中偶立,如人妇死未能即娶,聊去青楼嫖嫖,以消欲火一样。况鸡性至淫,一感仙鹤精灵,生下鸡群,便有五德之异。故《尔雅》所称大者为连,小者为桀。以及善斗之鸡,皆系此种。船主不过一舵工水手,目不睹《山海》、《尔雅》,安知这鸡系鹤种由来?但见公子以中人之产相易,一时财动人心,自然割爱。并因大注财帛赏他,后来忠爱,皆由这起。开帆打浆,亦越加用力。 <br /><br /> 不一日船到襄阳府地面,适逢湾泊所在,贵同等正要上去买些路菜。公子素闻此地好风光,正想上去游览一番,随命水手:“湾好船,明日开缆未迟,我要入城内走走。”贵同跟随公子上岸。主仆进城,果见城楼金汤巩固,轨道康庄。渐渐进去,见蚁阵蜂群,所说皆是同往鸡厂斗鸡的话。公子在旁闻说,猛省起船中此宝鸡,有如此银嘴铁脚,谅是能斗,何不取来试试?心内一头思量,一头跟着众队,不觉已到鸡厂。公子遂对贵同说:“尔可回去,船尾取我宝鸡,并带白银三百两来。待我将此鸡与人家一斗,验他英勇如何?”贵同领命,公子候着。不一时,贵同一切取了回来。 <br /><br /> 公子入厂,适见厂主有一鸡,号为“五指无敌将军”。凡有群鸡与斗者,无不被其所,几无敢复来挑战的。鸡主恃胜,扬言高叫曰:“如有再敢决雌雄的,愿赌三百金!”众中只作壁上观,绝无应声的。公子见他欺敌太甚,即答言:“某愿赌。”主人说:“真否?”公子道:“安得不真?”主人又说:“既足下愿赌,须要互将三百金贮柜。然后放鸡,免至后悔。”公子大悦,命贵同取银交贮,两家开笼放鸡。只见“将军”鸡即伸长铁嘴,用莺歌点木析势,抢公子宝鸡眼。谁知宝鸡总不迎敌,便退后将头一摆,摆开避过。那“将军”鸡越加乘势逼近,如前法抢去。公子这鸡,索性将身一跳,跳过对面去了,如雌伏一般,如是者三。激得“将军”鸡跳上跳落,无计可施。厂主亦眼看六百两金,几为囊中物,在旁贵同等亦自料宝鸡必败。谁知那无敌将军,一时力势用尽,垂头若丧。这宝鸡然后展开大鹏翼,似绝不费力一般,轻轻低头把钱嘴向“将军”鸡左眼一抢,鲜血淋漓。这“将军”鸡再发性,用双脚一踢。谁知左目连眼珠都出,一时痛楚不堪,已跌倒在地,如被人家缚束一般。这宝鸡自然向前,又连抢他数抢。可惜无敌“将军”呜呼哀哉,转轮去了。旁观诸人,无不合声喝彩。 [!--empirenews.page--]分页标题[/!--empirenews.page--]<br /><br /> 那厂主忽然向公子大怒道:“我只将此鸡与你试试胜负何如,理合既分了雌雄,你便拦住,免伤我鸡性命。何得纵鸡行凶?我虽输了银子过尔,尔还要赔偿我鸡性命,方能取银!”公子说:“你疯癫么?慢道打死不过一鸡,就英雄比武,定必一伤。俗云:‘有力在上,无力在下。’不怨自家这鸡无用,反来倒赖,世间岂有此理?分明你是想起了六百两鬼尾注!”厂主说:“莫道是六百两,就是六千两,尚未能偿我鸡性命!”激得公子越加火起,说道:“莫不是你倚着土霸压外客么?快快将六百两银子交出便罢,如若不然,好把狗名报上来,等我摆布吓你,你始知利害!”厂主说:“你还不识,老爷姓夏名光,系名流捐纳昭勇将军甘遮。”贵同在旁笑道:“如此职衔,岂能唬中极殿大学士唐尚杰之子武解元耶?我家七公子唐云卿是也!”那夏光周身如水淋一般。众中走出一人,器宇虽庸,衣冠却甚楚。即走出到公子身边,深深一礼,随说道:“久仰大名,今得相遇,三生有幸!”公子忙忙回礼:“请问驾下果系何人?何时得闻贱名?至蒙错爱如此!”其人对说:“某系厂主义兄,姓刁名纲,字南楼,援例武略骑尉。先君曾为顺天府尹,因挂误犯罪,被张德龙部议发遣。蒙令尊大人保奏,得奉旨回家,闭门思过。未几忿疾,临属纩时,嘱咐我等,尚书公之恩,凡我子孙,不可忘却云云。是以晚生常欲到盛省拜访,又恐足下托足云霄,难以见面。今在此得晤芝颜,实为天赐其便!”公子说:“足见厚情,但小生转难当任过爱之极!” <br /><br /> 厂主竦立在旁,如闻雷震耳,待楼说罢,急向公子施礼,说道:“公子勿怪!晚生实有眼不识泰山,前言唐突。幸看义兄之面,命盛仆收此六百两银子为是。”公子道:“既系刁兄义弟,这银子小生决不龋但自后不论什么人等,不可恃势凌烁,起人尾注。”南楼亦从旁劝公子笑纳,公子那里肯受?推让数次,众人只得又浼公子取回三百。公子见说得有理,遂命贵同收回了三百两而罢。南楼又向公子说:“此处离舍不远,幸祈移玉,少慰渴怀。”公子感其诚意,即便允诺。随命贵同“随往认识门口,先带回此鸡并银下船,慢慢回来接我。”贵同应命。南楼与公子携手,你言我答,不一时行到南门内石柱街。果见画栋飞甍,门额大书“将军府”三个字。正是:春云有日终能会,人生何处不相逢? <br /><br /> 未知南楼请公子到家何如,且看下回分解。 <br /><br /> 第三回 刘素娥多情被恼 唐云卿两姓联盟 <br /><br /> 诗曰: <br /><br /> 最难测者是人心,况复相龉别正淫。 <br /><br /> 多少痴迷从误处,无情反认有情深! <br /><br /> 却说南楼既恳公子回家,探坐分宾主,茶礼奉上。随命家庖办酒款待,不在话下。动问公子,到敝处何干。公子将奉命上京的原由说了。顷刻,盛馔摆开,相请入席,你酬我酰公子说不尽的班荆恨晚,南楼说不尽月落相思。到兴闹时,两情如漆,酒亦觉少子锺。 <br /><br /> 南楼有意结交公子,说道:“弟有衷情上诉,未知纳否?”公子说:“大丈夫知音既遇,有话何妨共白?况两世相好,吾二人何不可说之有?”南楼说:“愚意实欲上扳公子,结为骨肉,未知弟属铜臭,有辱缙绅否?”公子说:“朋友贵以义合,岂论势位的么?”南楼说:“既蒙公子不弃,请问贵庚多少?”公子道:“弟已二十有六,足下何如?”南楼说:“不佞已而立矣。”公子道:“吾兄既长弟四岁,拜足下为兄便是。”南楼说:“不佞原不敢当,但系既为兄弟,就此禀告天地,歃血为盟,方遂鄙意。”公子说:“这个使得。”南楼又吩咐办三牲五礼,焚羔灌爵。跪下合禀道:“某,某处人氏。某某与某某,愿学汉时的刘关张一般,且要效桃园禀告天地的话。皇天在上,是纠是鉴。”歃血毕,二人起来,分兄弟而立,各拜了八拜。自后不复用客套即以兄弟相呼,更加亲热十分。重复入席,移时杯盘狼藉。 <br /><br /> 南楼入内,命家奴出见。看官勿道此是南楼疑戏,既属相好,便是通家。妻奴相见,原系古人盛德。谁知南楼一妻一妾,正妻刘氏,顺天府尹刘俊的女儿,南楼父亲为京官时许定的。但性极淫毒,并有西施之美,真个加一分则太长,减一分则太短,施朱则太赤,施粉则太白,羞花闭月。小名儿不愧叫做素娥,有好事者有一古诗,以慕颜色。其词曰: [!--empirenews.page--]分页标题[/!--empirenews.page--]<br /><br /> 美女妖且闲,皓腕约金环。 <br /><br /> 头上金爵钗,腰佩翠琅玕。 <br /><br /> 明珠交玉体,珊瑚间木难。 <br /><br /> 罗衣何飘飘?轻裾随风还。 <br /><br /> 顾盼遗光彩,长啸气若兰。 <br /><br /> 行徒用息驾,休者以忘餐。 <br /><br /> 借问女安居,乃在城南端。 <br /><br /> 青楼临大路,高门结重关。 <br /><br /> 容华耀朝日,谁不希令颜。 <br /><br /> 但性骄奢,好藏头露面,一见少 年,便尔淫心立起。平日行为,南楼亦堪不满意。但伊时时倚着外家的势,南楼倒也无可奈何。且幸其不任生产,南楼有所借口,遂立一妾。姓王,名月娟,生一子始数岁。为人端庄静一,守小星礼,莫敢专房,所以素娥亦莫由摆布他。当时一齐出堂,与叔叔见礼一揖。月娟等还即入内,独有素娥似饥虎见嫩羊一般,恨不得一吞到口。但丈夫在旁,且属生客,不可造次,只得从众入内。意中又想:“既有如此少 年潘安,与丈夫结为兄弟,自是天长地久的来往,何忧不能勾引到手?第恐他一时便去,各别西东,无订可施耳。”正是: <br /><br /> 爱学朝云行楚巫,安排香饵钓金鳎。 <br /><br /> 原来这七公子既属与南楼结交,伊眷属出来相见,本属通家大礼,安有别意?自然不晓得此淫妇心肠。南楼亦素性阔略,厘不察到这个。两人重吐肺腑。贵同亦随到,俟公子回船,且禀上舵工说趁风开帆之意。公子闻说,即离座告别。南楼即搂住公子,说道:“天涯知己,幸合萍踪,断无有乍会忽离之理。在寒舍多屈数天,解缆未迟。传说补他船费,多多在愚兄身上。”公子说:“弟非为此,因省亲念切,是以多一日,便似三秋。”南楼斯时斯际,那肯放手?公子被留,过意不去,只得先打发贵同回船,嘱说传语船家多等几天,自然公子补回费用便是。贵同领命回船。 <br /><br /> 亡何上烛,两人谈心,夜以继日,剌剌不休。素娥从里边饱看,竟夜不厌,且见公子眉目不凡,身材奇伟,吐经茹史。转顾丈夫,还是左思相对如潘安一般,心中又忿又恨。转想起来嫁时,母亲闻刁家失势,南楼又复貌丑不扬,且不能读父书。每欲离婚,奈父亲执拗。倘若斯时严君从了,在同僚中择得这个公子,配奴终身,岂不快乐!今日保必从旁叹恨?想到这里,不觉两泪交流,转属无趣,倒不如时去罢。人家的物,是敢不得的,只得潜去睡了。南楼亦恐公子过损精神,即请公子安睡。随后归寝无话。 <br /><br /> 隔日早膳后,南楼引公子遍游家圃。到一静室,书画满壁,满台汉铜秦鼎,一炉好篆,中列瑶琴。公子道:“吾兄亦居士中之靖节耶!”南楼道:“内人所精。”公子闻南楼说出“所精”二字,他在路途,指生荆棘,正引起技痒,徐说:“尊嫂既精,求吾兄命他在帷内一弹,弟自知指法高低了。”南楼正欲演内人的能干,入内说知。那素娥正欲亲近公子,一口从命。旋于帘内焚起香,弹一套《伯牙访友》。谱毕,公子说道:“我与尊夫兄弟初逢,本不应弹此,但与嫂嫂无与,似亦无妨。至于指法,真可谓潜鱼出听,六马仰鸣,女中师旷。我兄有妇如此,不特画中受宠,抑且韵里高朋!”南楼说:“吾弟善善从长,内人转恐受不起。”语罢,两人大笑一回。 <br /><br /> 帘内闻到那个话,意中谓公子十分受用自家,莫非是有情的人?公子又请再弄个好意的听听,素娥假作推辞,且转求公子亦赐教。公子说:“岂不闻孔圣云‘必使反之,然后和之’。尊嫂再弹,愚叔然后献丑便是。”素娥见他如此有意于己,何不凑此机会,学一学王孙,试看座客果系相如否?主意已定,说:“公子既不嫌渎听,奴献丑了。”遂再整丝弦,重伸玉指,一弹再弄。公子听是《凤求凰》,公子心内想道:“叔嫂初逢,岂宜效是王孙旧调?”又转念:“或女人家所晓无多,技止于此,不由不尽献以塞责,亦未可知。”待他奏毕,遂在外恭身说道:“嫂嫂岂无别调么?”素娥答道:“奴生平最好的就是这个调,故常常弄的都系这个调,除外别无精的。”公子心正人,那晓得他这个鬼话?答道:“难怪。”即这侠豪的刁老亦道是内人再弹的指法,不合公子故弹。他那晓他是凤求凰?但公子终嫌他带淫的腔调,意中倒有不合。语罢,即欲外出,又在帘外朦胧看见素娥微微含笑,眼界流情,且请公子赐教。公子终恐惹他的淫荡,越加推辞。适老仆到,请出堂用饭膳,南楼亦不敢强他,兄弟移玉出堂。正是: [!--empirenews.page--]分页标题[/!--empirenews.page--]<br /><br /> 盈盈一水间,默默不得语。 <br /><br /> 未知素娥见公子退后何如,且听下回分解。<br />
